第6章 瞬间失神

画。

    油画，打了底稿，隐约看到一棵大树。

    我的嘴里塞满了乌梅，慢慢我开始确认一件事情，这画真的是辛珩画的！一个目盲的人会画画？！——真是一个可以震惊朋友圈的消息！

    我无从探究辛珩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又或者他为何要去触摸世俗的人都认为他不能做的事情。

    与这幅画带来的震惊相比，朱小欣可能被投诉这件事情更让我心慌意乱。随着天色渐明，我决定深度垂下我的脑袋去认错，自尊是什么？我的自尊早就在我爹妈和心肝的千锤百炼下消失殆尽。

    一阵好听的口哨略略划破了寂静。

    我抬目一看，哎呀，妈呀，无所不在的龙天！

    龙天看到我，咧嘴一笑。幽暗无眠的一夜，突然看到阳光灿烂的龙天，我高兴坏了，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你老板没饿死吧。”

    “没有没有。”我可没勇气把昨天的一幕再描述一次，“怎么那么早？”

    “跑步。”龙天摆摆胳膊，做了个跑步的姿势。

    我斗胆掐了一下龙天的胳膊，好硬！龙天嘿嘿一笑，很是得意。

    “今天出去玩吗？我带你去葡萄园。”龙天伸手一指。

    我眯着眼睛，看到远处的山坡上，隐隐约约一排排绿色的植物。

    “那就是葡萄园。”龙天补充。

    “葡萄能吃？”

    “能，你牙好吗？不会酸掉吧？”

    我白了龙天一眼，有些丧气地说：“哪里都不敢去了，玩忽职守，就是我昨天晚上的写照，说不定会连累我的朋友。”

    龙天露出一个很遗憾的表情，“你还好吧，我也有责任要不要我跟你老板解释？”

    “不要了。”

    “过几天我就要去度假了。”

    “没关系，你就让我死在这里。”

    龙天怪叫了一下：“那可不可以，就因为你的老板吗？你的生命是你的，他只是过客。”

    我瞥了龙天一眼：“龙天，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又高贵了。”

    龙天话锋一转：“不过好好工作是本分。”

    我的脸垮了下来，可怜巴巴的。

    “木木，你吃过巴伐州的经典早餐吗？”

    我慢吞吞地看着那个大光头，说话不能直接说完吗？

    “我有白肠、啤酒和蝴蝶面包，我送给你吧，说不定你老板高兴，你就有救了。”

    我翻着眼皮子瞪了龙天好一会，突然露出一个大笑脸：“小天，你真是救了我！我正愁着我怎么可以尽职尽责，不过，你送了几次早餐给邻居了？”

    “天地良心，那是我的早餐！”

    “成交！”我用力拍了拍龙天的胳膊。

    我妈说了，再优秀的男人，都要吃饭。

    龙天知道我各种无能，竟然帮我把肠子煮了泡锅里给我端过来，面包也是路口面包店新鲜买的，啤酒我装了一杯，各种食材我按照龙天说的好模好样的摆着。

    辛珩兴许真的累了，好久都没起床。

    可怜我一夜不睡，饥肠辘辘，终于抵抗不了诱惑，偷偷吃了一根白肠充饥，虽然肠衣子撕得惨不忍睹，但是丝毫不影响我的胃口。

    世间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津津有味地吃着的时候，辛珩下楼了。

    “白肠？”

    “唔。”我大口吞下最后一口肉。

    白肠的香味还在空中凝聚，辛老板大清早的皱着个眉头？

    那口肠太大了，卡在我的喉咙。我勉强忍耐着发声：“老板，巴伐利亚经典早餐，白肠、面包和啤酒，一个都不能少。”

    辛珩站在原地，有些僵滞。

    “你怎么……”话到一半，辛珩就停住了。

    一丝自嘲的笑意一掠而过，很快，辛珩恢复了平淡。他慢慢走到餐桌边，我连忙轻碰他的手引导食物的位置。

    辛珩的手凉凉的，此刻的他突然变得顺从，静静任由我的带领。

    “可以帮我剥根白肠吗？”辛珩的语调有些轻淡。

    辛珩突然的温和，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有些害羞：“剥不太好。”说完，我一抬眼，刚好遇上辛珩没有焦点的眼睛，他的脸对着我，语调低沉如水：“开一个小口，慢慢用刀叉配合撕下来，别急。”

    辛珩的信任和期待，如山一样压着我，我微微颤抖着，小心想要切割口子，无奈刀叉功底实在差劲，趁着辛珩看不见，我下手捏着那个小小的滑溜溜的东西，总算浅浅地切开了一个口子。

    看着那来之不易的口子，我大松一口气不由得喜形于色：“好棒，我切开了！肠子没破哦！”

    好一会，辛珩没作声，我抬目看去，他怔怔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眉目之间，分明一股暖色淡淡地晕染上他的脸，然后是变幻着的失落。

    虽然说他看不见，我也不曾怎么明目张胆地端详过他。只是那股温暖的气息，一瞬间竟然让我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