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的辛珩

    看得出，他已经气得不想再跟我说话了。

    我垂头丧气坐在他刚才坐过的沙发上，兀自出神。

    我的手随意一放，摸到一个东西，拿起一看，竟然是我的手机！上面赫然20多个未接来电！我哀号了一下，难怪辛珩发飚！不是他因为吃不上饭，而是他找不到我！

    朱小欣说我行事幼稚，我妈说我不靠谱，此刻我深感认同！

    辛珩不再下楼，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窘困的境况，我没伺候过人，没吃过太多委屈，最大的痛就是失恋，后来也是被朱小欣和肖尧天天陪着后来好的。

    如今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居一处，自己身处劣势还不懂察言观色、进退有度，屡错屡犯！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间就觉得委屈得要命，我冲上楼去，拍辛珩的门。

    门还没开，我的愤怒和委屈已经排山倒海：“辛珩！”

    门开了，虽然眼睛糊满眼泪，我还是看到了辛珩的震惊和不知所措的神情。

    我平日伶牙俐齿，但是辛珩的神情还是让我不敢把情绪倾泻而下，我咬咬牙，忍耐着喉咙的窒息感：“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我做错了还不行吗？可是你那么大的人了，不会好好说话吗？瞎了怎么啦？瞎了就可以给人脸色看嘛？”

    我说着说着，声色泪下。

    辛珩手扶着门，扶门的手微微发抖！他脸色发青，好像我的话是□□□□，快要把他毒死。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狠狠地，很淋漓尽致地擤鼻涕。

    过了很久，辛珩总算能说出一句话了：“我的脸色，向来难看。”说完，他砰地把门关上。我一个人兀自看着那紧闭的门，再也没有勇气拍第二次门。

    我拿了换洗的衣服，在热水下足足淋了大半个小时才出来，才从刚刚的混沌中醒来。我把枕头压在脸上，冲突像粘糊糊的油，裹得我挣脱不开，又有些沉重。我努力安慰着自己，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翻来覆去，慢慢觉得眼皮沉重，渐渐好像就掉到什么坑里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从坑里悠悠地爬出来，我睁开眼睛，窗外满天星斗。

    天杀的时差！

    我坐起来，只觉饥肠辘辘，想起昨天夜里就吃了那么点蛋糕，一杯刮肠子的咖啡，不饿死才怪。

    这么个夜阑微静的时刻，我蹑手蹑脚的爬起床，打算到楼下的厨房寻觅点食物，但是不愿也不敢再惊动我亲爱的老板了！

    我的脚步，像猫一样，力求无声。

    厨房在一楼，路过辛珩的房间时，我特意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谁能想到我昨天晚上居然会……那么失礼呢？

    冰箱打开的时候，一阵凉气冲出。维堡的夜晚很温润，一点也不热，一股一股的寒气飘到我身上，反而让我起了些鸡皮疙瘩。

    我拿出一盒牛奶，往花园走去。

    一个黑影闪入眼内，我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手里的牛奶应声而落，“啪”地，牛奶洒了一地。

    “林木木！”一个压抑着怒意的声音！

    我跨过那摊牛奶，循声过去，那个黑影竟然是辛珩！

    借着月光，只见辛珩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质T恤，一条灰色家居裤，光着脚；他的面前摆着画架，颜料，还有散落的树叶、乌梅、酸苹果；手里却握着一支画笔。

    “辛先生……”我惊魂未定，不安地嗫嚅着。

    “回去！”辛珩的口气沉沉的，跟冰冷的水一样。

    我仰头，看看高我一大截的辛珩，他像一棵骄傲的小松树一样挺立着。

    “辛先生，我出来喝牛奶的。”说完，我立刻觉得自己越发低声下气了很多。

    辛珩捏着那支画笔，侧过身去，我的眼睛把眼前的的景物看的越发清晰，那画架上，已经有了颜色！

    我不禁震惊万分！

    不待我反应过来，辛珩就开口了：“林小姐，把地板搞干净，拿上新的牛奶立刻回房间。以后记得控制音量，我不想因你而半夜被投诉。”

    我绞着手，鼻腔里充满了夜晚潮湿的雾水、树叶、绿草、浆果和颜料的混合气味，我忍不住在那画布上多流连了几眼。

    “林小姐……”

    我连忙掉转头，本想躲在黑暗里偷看一会，但想到我猫一样的动作怎么比得过瞎子的耳朵，只好乖乖打扫了地板，拿了一瓶新的牛奶，心脏还怦怦乱跳，故作镇静慢吞吞地上楼。

    晚上的月亮极好，用皎洁如银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当我回首的一刻，我看到辛珩静静地站着，手里握着一个酸苹果，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好像在用指尖和这酸苹果交谈，我仿佛看到那粗糙的果皮，掠过他的指腹。

    他面前的画架以一个和谐的角度，和他配合着，好像很久以前，他就这样，站在画架前了。

    冷淡的辛珩、黑脸的辛珩、讥笑我的辛珩、慢慢摸索着行李的辛珩，还有眼前的辛珩。谁是真的辛珩？

    我渴望地望着辛珩手里的笔，渴望他能在我眼前，落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