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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爱莉丝一样,祂不会飞,也无法离开这里。

    小鸟对爱莉丝感到好奇,时常在她脑子里说话。

    爱莉丝向小鸟倾诉烦恼。

    爸爸说,只要她拥有健康的身体,就能离开这里。

    小鸟很爱说话,祂问健康是什么,身体是什么,生命是什么。

    很难解释的话题,但小鸟不需要爱莉丝开口回答,答案被分解,化作碎片飘向祂。

    祂看见了爱莉丝遥隔千里的故乡,感受到躯体的羸弱,对生命的渴求。

    小鸟评价其为被死亡支配之物,脆弱又廉价。

    爱莉丝摇头,生命很漂亮,就像这朵花,这块宝石。

    小鸟询问漂亮为何物。

    直至完全理解爱莉丝这个体,小鸟停止了询问。

    爱莉丝想更加了解这个吵闹的朋友。

    你为什么存在?

    小鸟从未有过短暂地‘思考’过后,以‘存在’本身作答。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小鸟即便每天待在她的脑海里,也能得知爱莉丝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都有哪些人进来过别墅,爱莉丝觉得偷窥大人不好,叫小鸟别说了。

    说道爸爸认为爱莉丝时日不多的时候,她当即哭出来了。

    受死亡支配,脆弱又漂亮的生命,别哭。

    小鸟邃深空灵的细语填补悲伤与恐惧

    祂从别人那解构了新的词语,叫做『■』。

    意为『连接』死与生、创造『通路』的『使者』

    这是祂的名字,她可以呼唤出来,祂会帮她跨越死亡。

    爱莉丝睁开眼,重生的喜悦仅仅一瞬。

    爸爸的目光,小鸟的缄默,无期的自由,让她意识到不止她\/她一直被死亡支配。

    她听见每次悲嚎,看见无处不在的鲜血。

    驱之不散的亡灵,与她是同类。

    他们维持死前的模样,昂首迎候雨点的打击,瞳孔中倒映不出星辰。在无人窥探之境,如此,廉价地堆砌。

    她也不再是爱莉斯,而是推动轮盘的齿轮。

    -----------------

    【南边庄园】

    刚踏入庄园地界,艾斯好久不见地产生幻觉。莫非泰勒老师把琥珀放回去了?

    不同以往,现在整个庄园连大门外都是一片美丽整洁的模样,走起来反倒要小心,毕竟看不见不意味着不存在。

    正当他决定进去时,门被几名侍从打开,什么都没说就领着他向里面走。

    走到别墅前,一名翠色眼眸的先生见了他,微笑点头,跟旁边的管家一起让开了路。

    花圃里的园丁抬起腰擦了把汉,旁边的学童见状接过裁剪工具。

    一只乱飞的蝴蝶被裁刀剪去半边翅膀,跌跌撞撞地落在他的脚下。

    闪神间,蝴蝶翅膀变成花朵,又忽地变成一顶熟悉的花环,只不过花环像被人踩了一脚,中间已经折断,还沾着什么东西。

    片刻犹豫后,他捡起那顶脏污的花环。

    手里握着一根深色绳环。

    不对,应该是由于脏污变成深色,能看出原本是蓝色。

    是泰勒老师遗失的那根,为什么在这里。

    无视周遭的环境,艾斯呼唤起来“老师——爱莉丝——”

    艾斯还在那绿眼睛先生面前挥舞了一下,没有反应不是他。

    绳环摸着有点湿,难道是地下室?

    艾斯循着记忆,在大变样的别墅里找到熟悉的地窖门,只是这次,下面仅仅是普通的地窖,没有拓深的房间与楼梯,只堆放着白菜土豆。

    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是因为‘现在’的别墅还没有地下室吗?明明是个幻觉。

    艾斯捏了把手掌上的伤口,痛意刺破片刻幻象,他瞬间回到了别墅门前,他仿佛从未走动。

    绿眼睛先生、管家、园丁、侍从的位置产生变化,向他靠近。

    艾斯逛了圈花园,检查了水井周围,又探头看向漆黑的井底。

    心脏莫名悸动,力气像被抽走。

    眩晕的大脑驱使他本能地闪避,躲过园丁从后而来的袭击。直觉警告他别把他们当做纯粹的幻觉。

    艾斯迅速踢了园丁小腿一脚,他吃痛扑倒在井边。

    不对劲。

    学徒拿着修枝剪刀劈过来,被他垫步躲过。

    不对劲。

    远处的管家从腰间拔出什么,艾斯也几乎同时闪避却被学徒拦住。

    砰!

    肌肉痉挛与内脏灼热的剧痛在脑中炸开,0.1秒后冻成冰点,思维在一瞬坍缩,躯体不再受意识摆布。

    怆然倒地前,他拼死退回水井旁向其中看了眼,清醒的世界中,湿冷的空气从井底钻来,夹杂着实质的腐烂气息。

    沉淀了几百年的杂驳丑恶,朝他发出亵渎的靡靡低语。

    呃——

    深红在井壁上炸开,褪去鲜红的颜色,只剩腐败与溃烂。

    枝条以超乎常理的方式弯折,绿叶不再苍翠,与污泥混为一体。

    只直直地凝望天空,凝望着他。

    -----------------

    ■■■■■-■■诞■■

    -----------------

    蝴蝶从噩梦中挣扎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习惯重获躯体的感觉。

    还未待精神完全冷却下来,他便仓皇滚下石台,睁着模糊的视野左右摸索。

    没过多久,又力竭绊倒于地。

    “咳、咳咳!”

    四周环境幽暗,粗糙的块石地面上积着水洼,发光的矿物质包裹其中,好似游动的灵魂。

    听不见呼吸,听不见心跳,第一感受是,好吵。

    庆典的锣鼓点缀隆隆火海,在他体内灼灼燃烧,仿佛一瞬化作了火与焰光,穿梭在庆典间。

    意识与躯体的剥离令他感知迟钝到极致,已经无法做到方才本能般的行动。

    杜神父在他面前点亮一盏成色偏浅的油灯,才将他原本的神志拉回少许。

    “请别用那么仇视的目光盯着我,并非我伤害了您,相反,这次我成功保护住了您”

    油灯投射的影子并不真实,杜神父浅色眼眸焕发幽灵般诡谲的光泽。

    “你的朋友操纵发了疯的老人,想要杀了你”

    “我不信,即便是真的,爱莉丝也是身不由己”

    “你和泰勒很像,都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事物。您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吗?”

    “...”他合上了眼。

    “在前日凌晨,您与您的朋友交谈之际。我赶去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遇害。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所为。但这一切对您而言并不重要,毕竟你所相信的,便是真实”

    神父的话语如同倒刺,将他浑身赤裸地倒挂在铁钩上,仿佛累肉。

    “不,他们对我很重要,让我从这里出去”

    杜神父保持着从上而下的姿态,温柔道“沉睡的亡灵苏醒,渡口镇镇民尽数染上疯魔,您觉得,酿成如今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是谁?”

    由于祂的影响,在渡口镇任何情感记忆都会保留下去,随着积累愈发无极混沌,无处宣泄的它们聚拢在生者身上,便成了疯魔。

    疯魔有许多种,其中最为根深蔕固的便是对祂的崇拜。

    “所有人”他的回答铿锵有力。

    杜神父似乎认同这个回答,露出颇为感怀的神色。

    “我与您一样想纠正这个错误,您不妨信任我,我已经做好答卷”

    “你根本没什么准备,完全是硬着头皮接受我这个祸端,说是所有人的错,有些人却根本不该遭受这些事!咳、咳咳”

    神父由着他倒在地上,就像那日塔楼,没有丝毫搀扶的意思。

    诚如他所言,杜神父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视而不见,渡口镇就能渐渐融入外界,他由衷地祈盼它能稳步向好。

    “没想到您竟然凭这种身体查到那么多事...我还以为您会怀疑是教堂谋杀了您的父母,又将您带回来”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

    “听闻神明都有万亿亿个名字,你是其中之一?就像那只蝴蝶”杜神父疑问却肯定地说道。

    “最初的火苗已然扩张成火海,化作我们脚下古老的基盘,为维持悭灵转沛的仪式不歇地转动,越是碾磨,越是钝锉。

    「就如过度污染的海洋那般,正在真正地死去,身处其中的我们也一样」我狂妄自负的父亲,这么认为。

    于是在20年前的诞生日,他将那万亿亿之一送别出去,可惜随后他的傲慢没能承受住怒火,可笑地折断了。

    他可能是正确的,自从祂的意识沉默后,基盘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崩溃。这种情况下众人什么都做得到,那么自然报复也来得很快,历史总是在人们认识到它的本来面目之前不断的重复运动着”

    他在渡口镇苏醒过数百次、现在的他不过是梦中的蝴蝶。

    就算是真,这些也仅仅是令人沮丧的事实。

    “说完了?放我出去”

    “您还是不信任我”

    “我和爱莉丝约好要让她自由,不仅如此,我还要解放你们所有人”

    “您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他沉默地指向胸口的位置,规律的裂痕中散发烧焦的气味,心脏缓慢却幸运地跳动着。

    归还生命,彻底死去。

    “探究、执着、正义、牺牲...真是了不得的人性”杜神父故作惊讶的语气,像在鉴赏一件工艺品。

    “这是最后一次诞生日,希望您能享受庆典”

    杜神父从一开始态度就不强硬,他笃信的模样仿佛一切早已落定。

    神父左手拂过地上的积水,水中的发光物质发出呼吸般的光芒,一短一长,沿着缝隙衍生。

    还未看清这里的全貌,强烈的眩晕感就冲击天灵盖。

    -----------------

    “咳、咳哈——”

    杜神父轻抚着彩色玻璃的某块碎片,那块碎片呈色暗沉材质不似玻璃,但日日夜夜藏在这数万万片玻璃中间,无人察觉。

    教堂大门紧闭,空无一人。艾斯看了眼神父。

    “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结束一切,送您离开这里。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在此等候一位故人”

    “我一定会回来的”

    圣水台中浸泡着他的刀,艾斯拿走它,拖着身体一步步走了出去。

    天边曦微,诞生日已经开始。夏砂昨晚就应该离开,现在只他一人。

    街道热闹非凡,搭建的舞台,点燃的篝火,似曾相识的歌谣从街头传至巷尾,潮热的气息将沉闷的空气炼成毒窟,天空黑云密布,仿佛下一刻便会滴下毒液。

    艾斯避开人群独自前前进,精神不佳穿过转角时不幸被人撞见。

    那人几乎立刻拦在他面前。

    “我们搭建了舞台,您想去看看吗?”

    艾斯推开他,跑了几步内脏就传来阵阵灼烧后的瘙痒痛感。

    那人追了上来,压过来的影子如同乌鹫,伸出的手不断尝试拽住他的胳膊,万幸他躲过了这一招,回到视线外。

    南边废墟即便节日也十分冷清,积压此处的乌云格外沉重,随时会塌陷。

    在踏入废墟的瞬间,光怪陆离的幻觉再次出现,刺眼的阳光笼罩房屋。

    街道被各种部分拼接而成,有明显的穿透重叠,站在街道上的人衣装风格迥异,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现在他知道,这些是从过去流淌至现在的精神,因过于强烈被封印在别墅。

    艾斯看见白头到老的夫妻,病危在床的病人,整齐划一的信徒,悲痛欲绝的父亲,迷失恐惧的孩子,癫狂愤怒的暴徒...

    悲欢喜乐交错相织,挤在这副狭窄的画框内,随时可能夺框而出。

    不,实际已经出来了。

    以防万一,艾斯用匕首挑开手掌的伤,恢复了正常视野。

    泰勒的小屋仍旧在那,地上痕迹周围有不少人的脚印,一直延伸至森林。

    迈入森林,一股难言的血腥味直冲大脑,恐惧瞬间将他拉回昨日水井边,气味似乎也被困在森林中挥之不散。

    呼唤感仍旧存在,引导他前往庄园。

    他在林间听见似曾相识的呓语,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在北坡碰见的老人躺在血泊中,干裂的嘴唇翁动,从喉咙中挤出最后的声音。

    “枪原来是你拿的,你为什么要杀害老师?”

    老人失去呼吸,嘴巴维持半张的状态,死不瞑目。

    在庄园大门处,艾斯又见到两具中弹的尸体,他们被荆棘刺破皮肉,用鲜血浇灌土壤。

    血脚印延伸至庄园内部,前往别墅的路上,眼前画面不断在现实与幻觉间切换。

    暗红色的血迹呈现不同的形状,喷溅、滴落、擦拭、转移...无处不在,诉说着杀戮者的果决。

    他发现井边自己的血迹,那么井底应该还是...

    “伊斯”

    他震愣半秒,转过头去。

    布蕾蒂苒不知从何出现,背着大圆筒包向他走来,她身上古怪气味愈发浓烈,甚至盖过了硝烟与血腥味。

    “您为何会出现在这...”

    ...

    修女听完来由沉默片刻,指向别墅。

    “这里的地下室,保存着实验者的骸骨,由于祂的停留具有强大的力量”

    “是因为我他们才苏醒的吗...”

    “不,神父说,这是人类擅改法则招来的报应”布蕾蒂苒一板一眼地复述神父的话,语气都不带改。

    “在此地过多久留,我的也会不可避免地犯病。但依您所说,爱莉斯是实验体,寄宿于鸟类骨骸上,是教堂残缺的记录中并未提过的有害特殊个体,您需要我陪同吗?”

    “我一个人去”

    一声长叹,布蕾蒂苒像卸下了所有负担,不再注意修女的仪态,紧绷的颈背耷拉下来。仿佛知晓结局,睁开的眸子哀凄又落寞。

    “祝您一帆风顺”

    她背起圆筒包,直径离开了这里。

    ...

    井底只剩一滩血迹,井口有药剂的味道,以及难以抓住的余热。尸体被完全燃尽,如同教堂的葬礼那般。

    井边摆放着几朵花,艾斯将自己新的手环放在这,手里攥着那条断带走进别墅。

    发霉的墙壁倒映出他人的影子,腐朽的木门内传来争执声。

    ]祂也有可能是爱莉斯的幻想!你们疯了,我就是为她寻药才投资你们,结果你们告诉我需要她?!你们怎么不先死!

    ]研究许久没有进展,你的女儿时日不多,这反而是件好事。

    ]驰其驰,汝知我身有一法,名尸解,事理类之,我先试,必成。

    ]咳、咳咳——...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两份病例从门缝推出来,上面沾着手印状的黑灰,一碰就碎。

    [各项研究都表明,爱莉斯能明确感受到塞雷先生,基于这个结论,我认为可以

    [造孽、造孽啊

    [只要继续深入对祂研究,他们就有机会复活,未来有无数种可能。

    [何处是蓬莱,何处是仙境...

    ]爱莉斯,从今天起我便是你的新爸爸(监管人)了。

    画框内的人面如万花筒般缤纷变化,或老或小,或男或女,翠色的眼眸注视着来客。

    ...

    [你令祂诞生的想法既危险,又充满魅力。说说你的考虑。

    [不以常变,事甚浪漫乎?

    [我必须纠正你,扭曲生命形式是罪恶,我们做的事无法美化。但我好奇结果,所以我同意你的提案。

    一只焦黑的手搭上艾斯的肩膀,融化又凝结成称之为脸的表皮下,是死亡的炽热,它的身体四分五裂,裂痕的形状与艾斯身上的出奇的相似。

    它吐出的火舌仿佛说着什么,随后彻底化作一滩燃烧烟灰。

    沿着黑灰的足迹,找到了间应该能称作办公室的地方,座椅后方的书柜略微移位,机关最近启动过,露出后面并不明显的入口。

    那边很黑暗,黑灰复燃,微亮的火光照亮内部。

    入眼是挤满整个空间的鬼画符,神秘的符号仿佛天上暗沉的星座,环抱着整个世界。

    墙壁上的符文绘制于较为久远的年代,绝大多数都已模糊不堪。

    房间中还有一个房间,牢固的金属门令它像口棺材。棺材里应该有人,但她已经复活了。

    锁孔周围刻着放射状的深痕,有半面墙壁大。将鼻尖凑近,能闻见刻痕中苦锈的血腥味。

    他用血涂抹痕迹,没什么效果。

    闭上眼,将手掌贴近锁孔,黑暗中,能感受金属大门生物般的律动。

    在地下室遇见的潮湿腥臭的气息再次出现,湿滑的触感爬上手掌,随后被金属大门吸收。

    大门由他推开,没有迈出步伐,就在身后重重关上。

    睁眼,他回到了泰勒的家中。

    泰勒正靠在餐椅上,桌上摆着沙拉、三明治、橙汁,组成简单的下午茶。

    而她旁边,坐着满脸笑容的爱莉斯。

    泰勒垂着眸子似乎在思考什么。爱莉斯见到艾斯终于来了,蹦下椅子走过来。

    “伊思,原-原来你捡到我的花环了,太好了,我还-还以为掉了”

    手里攥着的手环再次变化,爱莉斯拿了过去可惜道。

    “怎么断了...没关系,我-我马上把它补好”

    艾斯视线定在沉思的泰勒身上,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

    泰勒投来视线,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伊思,离开这里”

    “我是来完成约定的”

    “你本不必选择,渡口镇终会毁灭,可以不是现在”泰勒坐姿端正,视线掠过艾斯凝望着永远不会响起的门扉。

    “我不会逃”

    流动的空气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场日常对话。

    泰勒还是那副无可奈何表情,她终于理解自己以前有多么令周围人不省心。

    “我-我等伊思很-很久了,能让他多-多待一会儿吗”爱莉斯边修补花环边小心翼翼地偷瞄泰勒。

    “我刚才全部想起来了,爱莉斯,你没必要将我留下”

    “呃、嗯对-对不起...我-我我只-只是想让-、你再见一次伊思了...”爱莉斯目光游弋,心虚地闭上嘴。

    她双手捧着重新编好的花环,走到艾斯面前。

    “小鸟是我的朋友,伊思也是我的朋友。友情没有先后,无论失去谁我都会伤心,如果你还没完成心愿,还能再等-等”

    “我的心愿?”

    “啊-啊、这么说不明白,就-就是,对、这个花环、戴上它默念小鸟的名字,就能梦见小鸟”

    染血的花环静静躺在爱莉斯的手中,装饰的花朵凋谢,只剩荆棘的头冠。

    泰勒欲言又止,最后走过来取走花环,半跪下来,亲自举起它。

    她紧蹙的眉头在最后一刻舒展,嘴角勾起释然的弧度,坚定地说道。

    “你的决定很正确,老师支持你。既然决定好了就不要放弃,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随后轻柔地为艾斯戴上头冠。

    -----------------

    旧日如泡沫般飞溅四散,自我也被时光巨浪拍散,留下一地沙砾撒在海滩。

    提着桶和铲的小孩坐在沙滩上搭起沙雕,小孩看着万亿亿颗晶莹沙砾堆成的像偶,满意地点头,对着这位新朋友自言自语。

    小孩诉说的大部分内容被屏蔽,只听得几个音节从沙石子镂空的躯壳穿过。

    某刻,祂向万亿亿中的他投去视线,像在沙漠中央拾起一颗沙砾,握住飘荡在浩瀚宇宙中一颗星球。

    【00-27.7991-.】

    -----------------

    艾斯从空无一物的房间中走出。

    他记起自己从何而来,该去往何处。

    远处,街道化作火海,照亮漆黑的天空。一隅世界被无形之火燃烧。

    他在鱼人岛,进入了恩姆制造的美梦,随后到了这里。

    奔跑、喘息

    这是谁的梦?

    “伊思!终于给我找到你了,之前你都跑哪去了?!”

    “夏砂?你、还没走”

    夏砂脸与衣服都溅上了血,他焦急地拽住他的手臂,往一个方向跑。

    “别说我,现在镇子上出大乱子了,许多人都疯了、他们突然失去神志,胡言乱语互相攻击甚至放起火,被抓到就死定了!我们快走”

    “我还要去教堂,你先走吧,我之后跟过去”

    艾斯定住不动,夏砂侧过沾血的脸,疑惑地看向他。

    “你到底在跟什么东西较劲...那东西,比未来更重要吗?”

    “大概吧”

    “一点都不成熟,你迟早会后悔的”夏砂放弃劝说,松开了手“我在出口等你,一定要来”

    “嗯”

    即便还在白天阴云密布的天空也透不出光亮,街道如夏砂所言陷入混沌,人们难以自我,说着狂言狂语做着匪夷所思的事。

    用火焰吹乎烫头,将石子当做美餐囫囵下肚,将糖果当眼珠往眼眶里塞,用刀切手指数着自己有多少筒...

    场景荒诞又诡异,百年的驳杂铢积丝累,随着祂的苏醒,他们的认知全面崩溃。

    街道上一座座房屋在火焰中倒塌,天空吹拂的黑烟落在了洁白的教堂上。

    教堂门外围满了尚且清醒的人,他们沉默或哭泣,双手合十祈祷。

    有带乐器的居民敲响乐器,随后人群跟随发出断断续续的歌声,舞女带着花掉的妆容拌着颠倒的音律翩翩起舞。

    仿佛继续着诞生日。

    布蕾蒂苒修女站在门内,她一如既往地冷静。

    布蕾蒂苒露出违和又熟悉的微笑,那是神父经常挂在脸上的表情,令人怀疑,他多年前杀戮时也挂着这种微笑。

    “请吧”

    神父放下了人性道德,只剩最为纯粹的目的。

    礼拜堂的长椅上还有一个人,流浪汉双脚交叠靠在前面的椅背上,头身上扬,左臂遮住双眼似在假寐,在他手边还放着一只枪。

    “你们认识,最后不跟他打个招呼吗?”神父(布蕾蒂苒)对着装睡的流浪汉说道。

    流浪汉疲惫地瞥了眼艾斯,收回双脚,举起身旁的枪。

    他的双目比枪口更漆黑,如初见那时一样,将枪对准了他。

    “小娃,这颗子弹能让日子再过个几年几天,你的选择会立刻令渡口镇的灭亡,选吧”

    “...”

    倘若没有找回记忆,他会选择后者。

    但这是场彻彻底底的梦境,他不由地想梦境主人做了何种选择。

    艾斯短暂思考后,大脑前所未有地清醒且愤怒。

    “凭什么要我替你们选择?凭什么我要遭受这狗屁命运?!”

    他抽出青色短刀,钝锉的刀尖闪烁寒芒。

    “你自己选吧,反正我要自由地活下去!!”

    弯折的刀身完全没入身体,甚至连半边刀柄都插入裂口。

    心脏猛烈跳动,血液都叫猖着汇聚于此。

    刹那间,细胞被点燃,燃烧的海洋翻腾起巨浪,尽管它猛烈地燃烧,可却不会发出温暖照出阴影,能感到的只有附于其中的死亡。

    -----------------

    -----------------

    梦境走到尽头,一片雪白的空间中,艾斯找到喝茶闲聊的兔子先生和鸽子们。

    “恩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什么回事呢?嗯嗯?~你是想问这个世纪大魔术是如何完成的吗?”

    “不怎么感兴趣,刚刚到梦是怎么回事?”

    “你做了个美梦想感谢兔子先生?吗?兔子先生接受你的感谢啦”

    “呃、算了,现在大漩涡已经消失了,已经可以把鱼人岛变回原状了”

    “是嘛~恩姆?成功离开了吗?”

    “不清楚”

    “咕咕~恩姆那家伙,真是令咕咕放不下心”

    “是da咕~黑桃船长,如果见到恩姆,请把咕咕和兔子先生送还给他~”

    兔子先生压低声音,用说悄悄话的语气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恩姆?晚上不抱着玩偶都睡不着觉,得兔子先生和鸽子们一直陪着他,他才能入睡,他那么大的人还跟小孩子一样~”

    兔子先生毛绒绒的爪子灵活地转动礼帽,身后的茶座美食消失不见。

    它抬起礼貌,两只鸽子如表演般停在上面,随后砰的一声变成挂在上面的两枚徽章。

    “至此,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表演,结束!”

    兔子先生躬身谢礼,只留一只玩偶兔和两枚玩具徽章空空落在地上。

    艾斯拾起它们,上面残留着柔软的温度,就像童年未曾抓住的梦。

    -----------------

    心脏猛地抽动一下,将我从回忆中拽出来。

    身体发虚,就像真的从梦中醒来。

    心脏在短暂跳动数次后归于宁静,躯体许久未曾地重获温暖的概念。

    “醒啦?你做了怎样的梦呢?”

    方块魔术师花里胡哨的脸突然出现,差点给他一拳。

    “你不是美梦果实能力者吗,窥探、参与别人梦境之类的事也办得到吗?”

    如果他办得到,就在这干掉他。

    “当然可以~但有个前提——痛痛痛!鱼人岛回来啦!”

    “什么?”我收回掐住他耳朵手,按m打开地图。

    鱼人岛的坐标回来了!

    “你捡回一条命,如果被我发现你窥探咱家人的梦境,就做掉你”

    “啊哈哈~那我能去梦里找你们玩吗?痛痛痛!”

    ...

    鱼人岛出入口还真是睡了好多人啊,幸好醒过来的时间没有偏差,不然得混乱成什么样,虽然现在也挺混乱的。

    醒来的大部分人都在原位,也有些人不知所踪,艾斯他们就不知道去哪了。

    恩姆出门就给给脸上挂上跳动的线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脸有多值钱。

    “德美人,去!把这家伙扣押下来!”

    德拿下恩姆,有种使臣扭送质子的感觉。

    “白鸽不都消失了嘛,瓦塔丽亲为什么还要押着我呀~”

    鱼人岛确实全部回来了!但问题不在鱼人岛。

    “你看看夏娃,是不是少了什么?”

    “嗯~哎呀!好像确实没之前亮了呢~可能是还没通电吧”

    “完全黑暗!这不是仍旧很严峻吗?你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

    就连德都没法给恩姆找台阶,只能尬笑。“恩姆先生可以变个魔术,将分散大家吸引过来”

    “好主意,去吧,越狱兔”

    “好啊?~那变场烟花会吧~我帽子里有从中州买的鹤儿衔火,我找找~”

    看来兔子先生的离开的确令恩姆实力大降级,连赛博烟花都不会变了。

    “再搭一个舞台、弄个氛围灯吧?~”

    他根本没受影响!

    “别整没用的!快放”

    “不行啊~魔术表演必须有舞台才行,职业道德也不能丢~”

    被狗气晕.jpg

    天花在漆黑的天空炸开,五色祥云将此处楼阁照亮。坠地的星彩如散落的繁星,飞至高空的雷响带来光雨。雪白如鹤羽,黄金如迅雷。

    鱼人岛的众人无不看向炸响的天空,便看得银花火树,飞萤流彩。

    撇开是否违反鱼人岛的火灾管理条例,恩姆的烟花的确安抚了鱼人岛许多惶恐的居民。

    然后恩姆就被士兵以扰乱公序的罪名带走了,即便身处黑夜也恪尽职守,这样的人才更令人安心。

    “恩姆先生...”

    “没事,难不倒他。重要的是,他烟花哪弄来的,我也想要!要不哪天自己做?你说呢德?”

    “嗯...如果没有爆炸风险的话”

    “啧,得想办法解决艾斯这个爆炸启动器,啊,艾斯”

    说解决人就到,他应该没听见我们刚才的讨论吧?

    “瓦塔丽、德!果然是你们,刚才那超级厉害的烟花是恩姆放的?他人在哪?”

    “牢恩在做牢”

    “嗨?~恩姆在这里~”恩姆轻抬礼帽,堂堂登场。这家伙这么快就溜回来了。

    “嗯嗯~我已经感受到兔子先生他们的气息了,是艾斯亲找到他们了呀~”

    艾斯拿出兔子玩偶和两枚徽章,失去美梦的光泽,它们变得老旧又廉价。

    恩姆如获至宝地接过他们,用蓝金丝带将兔子先生玩偶绑在礼貌上,又将徽章扣上。

    艾斯:“他们不会说话了吗?”

    恩姆戴上礼帽,“会说话哦~不过这次只有我能听见”

    “恩姆,我突然想到要是有人转移到水下怎么办?”

    “诶嘿~别着急打我啊、梦境的属性和变化决定人苏醒的位置,鱼人梦见水下,人类梦见地上,无害无害~”

    “那就行...嗯?怎么了艾斯,有什么想说的吗?”

    “唔...待会儿说吧”

    艾斯的表情奇奇怪怪,仔细看(有点暗看不见)精神也不太好,不像饿了。

    我默契的同伴们很快意会到暗、明标。阿吉尔、巴特里尔、克安格兰,很好全找到了。

    巴特里尔撑着头感叹“做了好真实的梦...”

    艾斯:“什么梦?”

    巴特里尔:“呃、奶奶他们还活着,艾斯大哥你们来纳提乌斯(极乐岛)做客,带我前往地上冒险...”

    回到现实后想起,也是相当沉重的梦。阿吉尔也是梦见她的养父了吗...

    “吉总,之后我给你介绍现在鱼人海贼团的船长,甚平他鱼相当好”

    “不用,之前我自己去问了”

    “...怎么样?”

    “听到文特以前的事,许多事我都从文特嘴里听过”

    看上去是没下落了。

    怎么回事突然低气压,艾斯救一救啊艾斯。艾斯你怎么也不说话?到底梦见什么超高校级绝望的东西了?!

    “哎呀呀?~看来大家都很舍不得美梦呢~”

    “兔头闭嘴”

    ...

    翻过这篇,尼普顿和马尔科他们可算来了,来兴师问罪的。

    毕竟鱼人岛现在还黑着呢,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把恩姆推出去咯。

    由于之前我们树立的高大形象,和白星公主的青睐,黑桃现在和恩姆切割得很成功。

    尼普顿他们还要忙着宣告群众,做好工作不让内部出乱子,即便这种情况,也不能给世界征服可乘之机,对恩姆的审判要稍后了。

    再过一天,倘若阳树仍旧黑暗,就得郑重考虑如何解决。

    跟在沙星他们身后的白星和我聊了几句,真好啊,时隔多年四兄妹重新结伴走在街道上。

    和白星聊了多久,旁边的三皇子就瞪了我多久,怎么?不服气?

    “兄长大人,请不要再瞪着塔利大人了!塔利大人是我的朋友!”

    “好的...白星”

    告别白星,我一转身就看见士兵焦急地对克安格兰报告着什么,格兰奶奶什么时候成为长官的?

    “发生什么事了?”

    “咯咯咯...被抓住的两个cp0中有一个越狱了,是果实能力最为危险的那个”

    “吉总缉拿的,那个让人转正为邪的cp0?的确很棘手...”

    “咯咯咯咯!她体内有老身下的癌细胞,怎么逃都只能逃到冥府去”

    怎么会有人往别人体内塞癌细胞啊,奎因应该把疫灾称号让给你来坐。被你治疗过的鱼人士兵都退避三舍了啊喂。

    “没事就好...经过此事,你(恐怖巫婆)的名声在鱼人岛应该能变好点吧...”

    “从疯狂杀人魔变成睡前故事里的恐怖巫婆?把小孩喂成气球,系在屋檐带动小屋飞行”

    克安格兰说得栩栩如生,令人怀疑真的有这种内容的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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