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五、你是什么人？

    “她是我小姑姑！”

    手臂上倏地一松，灵潼皱眉看去，贺闵之此时的表情十分怪异，张着嘴，像是想哭又哭不出来，一只手下意识的抚摸上自己的眼睛。

    “灵湘，灵潼…………我怎么就没想到，怎么就没想到………………”

    贺闵之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慢慢的，他捂着脸低头，喉咙里发出类似动物悲鸣的声音。

    “喂，你怎么了？”

    灵潼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贺闵之，但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任何反应。

    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想到，贺闵之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又无奈，又无措，她撇撇嘴，目光有些悲凉的看着贺闵之，想到了自己的小姑姑。

    说起来，贺闵之和她们玄族也是有些渊源的。

    她第一次见贺闵之，确实是在墙上的一幅画里，那是她小姑姑画的，画里的人容貌与贺闵之几乎一模一样，但并不是蒙着眼的瞎子，而是一个笑的十分明媚的少年。

    那时候她还小，对于美丑不是特别的有概念，但她就是觉得画上的人十分赏心悦目，她咬着手指问小姑姑画里的人是谁？小姑姑满脸欢喜的告诉她，这是她的真命天子，是她的意中人。

    年幼的她不明白什么叫真命天子，什么叫意中人，但她知道，小姑姑喜欢画里的人。

    后来，小姑姑不在了，她再去看那幅画，再也不觉得好看，只觉得心生厌烦，干脆收了起来。

    贺闵之这个样子，也不能指望他算什么卦了。

    灵潼心烦意乱的杵着脑袋，坐在他旁边，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闵之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明明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十分忧伤。

    他一只手，缓缓的解下自己眼睛上蒙着的白布，露出透着黑紫色，空荡荡的眼眶。

    灵潼没想到，这样神仙的面孔下居然藏了一双这么恐怖吓人的眼睛，一时间，她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毫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贺闵之苦笑一声，即便看不见灵潼的反应，他也能感受的到，瞎了二十多年，他看人，从来不靠眼睛。

    “很吓人吧！”

    不等灵潼发问，他又自顾自的说道：“我是在十七岁那年认识灵湘的。”

    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贺闵之的嘴角微翘，极美和极丑这两种全然不同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他脸上，显得这个笑有些渗人。

    “那时候，北燕和西翎正打的不可开交，贺家满门武将，死在战场上的人不计其数，母亲起了私心，执意让我读书，不让我沾任何与打打杀杀有关的事情，她以为，我只要当一个文人，就能避免上战场的命运。”

    “可惜，她的愿望终究是落空了，年少的时候，总有无数热血的想法，我虽然不善武艺，脑子却出了奇的好使，各路兵法诡道，我倒背如流且能从容应用，我与兄长在战场上，一文一武，配合的十分默契，，没几年的时间，就伤了西翎的元气，让他们再也没有能力侵犯北燕一步，这其中，少不了灵湘的帮助。”

    灵潼也是第一次听贺闵之和自己小姑姑的过往，她所知道的，不过是一星半点而已。不过她能猜到些，自己小姑姑天赋异禀，不像自己一样，菜的几乎与街头骗子一般，她们玄族的能力，最忌用来逆天改命，她们比寻常人知道的东西多了太多，却没有修炼出一颗比平常人坚硬百倍的心，所以，能力越高，越是深受其害。

    玄族人本就难以活过三十岁，她的小姑姑更是短命，不到二十就香消玉殒，那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一开始，我发现灵湘的能力后，十分欣喜，带兵打仗，除了排兵布阵，最重要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灵湘就仿佛天神下凡，算无遗策，后来，我知道她来自一个很古老的民族，她的族人，天生就拥有这种不凡的能力，当时的我，年轻气盛，总觉得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学不会的，于是我央着灵湘教我，她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那么有天赋。”

    灵潼冷笑了一声，“是啊，你不止是天赋异禀，简直是老天的亲儿子，拥有那种通天的能力，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贺闵之没有理会灵潼的挖苦和嘲讽，这些往事，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太久了，一打开这个缺口，就再也关不上。

    “我跟着灵湘学会了她所有的本事，却没有想到，这一切的因果，全部报应在她的身上。那段时日，她总是喜欢生病，而我却没有察觉出来不对劲，只是觉得她身体太虚弱了，要多补补，于是我到处找各种珍贵的草药给她补身体，可是很奇怪，她的身体，越补越差，找了好多名医，也看不出来任何端倪，我百思不得其解，原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直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