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没有的名誉（下）

在那一刻看着就跟一个需要被大人安慰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尤其是，就坐在那位长者身旁，看着，更是多了许多的年轻时才会有的迷惘。

    只是，那位老者似乎不解风情一般，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给到那个学生最直接的安慰，他看着周一凡，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落魄的找不到宿主的灵魂一样，烟雨中虽有同情之意却全然没有对人施加同情该有的怜悯的表情：“所以，你才会将那个纪燃写的那篇不是的东西放出来，就为了能够早点解脱……”

    “呵……”周一凡冷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不，不是我。”

    他沉默了一下，像是在酝酿最能够表达除渍剂的意思的话：“不是我……我知道，纪燃一定诙谐一些东西的，就算他手上没有什么确凿的访谈证据，可是，那个人就是太自负也太想求功了，所以，总会备下一些不是的东西，尤其是扬若的案子，他跟进了那么久不可能让自己一无所获，就算是什么也得不到到最后也一定会捏造一点东西填补空白，不过，照正常来说，我是不会让那些东西发布出去的。可是，那天，在跟方循谈到扬若的时候，我有些受不了了，我回来，想着要快些结束这一切，想要纪燃可以快些离开我也能早点解脱。但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另外一个编辑正在用纪燃的电脑，我知道，有些人始终不比我能够沉得住气，索性，也就成全了他也成全了我自己……”

    周一凡看着，就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可是，又像是刚把石头拿开就被锤子狠狠砸在自己的脊背上，很是难堪。

    “你早就料想到会这样，做足了准备，才能够让事情过得这么快又留有一些手尾……”

    “也多亏了老师……”本该是说一些恭维的话的，可是，周一凡又变得有些慌乱，更像是求情一样，“老师……老师，我不能够让这间杂志社出事，我的一辈子，就在这里了，我能做的，我自问已经都做了，老师，我累了，真的，累了……两年的时间，我一直期待着扬若会做些什么，可是，真的等到她开始行动的时候，我真的是害怕，我纠缠在这件事当中，反反复复，不仅做戏给别人看，还要做戏来骗自己，我几乎，几乎都快要分裂了……我实在，实在是承受不来……仙子，该属于纪燃承担的，该由纪燃承担的来自我这里的东西已经结束了，怪我懦弱也好，怪我就是一个自私地人也号，老师，我想要后退了……每天，就只是为这件事情辗转，我真的，没法承受……”

    “原本，就不是你需要承担的。”老师像是为说了句在周一凡看来算得上是莫大的安慰的话。

    “是我想要做的……只是，就算扬若想要让我置身事外我也做不到就只是冷眼看她久之洋自甘堕落到不可弥补的程度，好歹，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帮到她一点，哪怕，就只是帮着她收敛一下……而且，就算扬若不想要计较到我的身上，我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完全不去想这跟我有一点关系……”周一凡说出来最开始的原因，尽管跟他还不到一分钟之前那种在躯壳内早已声嘶力竭可是却还要拼了命地压制自己的反应很矛盾，但看得出来，这来那个词反应都是最真实的那个他，不敢带有隐瞒的。

    不过，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矛盾，他看着很难受，很用力地将其中一只手攥成拳头，攥到关节处都看得出来惨白：“老师，只怪我太过懦弱顾虑的也太多，我以为的自己能够做到的并没有想象中来得轻易，真的去实行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很难……我想帮扬若，我也知道，您对她的期待有多大，我也是一样的，我并不是说扬若不好，更加不是有意中伤她的名声，可是，他就是急了，我也害怕，害怕事情到了我不能够把控的程度……”

    “我明白，本来也不该勉强，是我的不是……”

    “不，老师，您很好……”

    “唉，名声这种身外的东西，是我，计较得多了，还没有扬若那孩子看得豁达。”老师垂着头，那样看着他觉得他比实际的年纪还要老了许多，叫人觉得可怜。

    “‘舵手’寄给您的那份东西，确实是过分了些，只是，那个人还不清楚是不是跟我们一起的，但他，一定是想要掺和到扬若的案子的，知道的，我……”

    周一凡攥着的拳头抬高到胸前，一副恶狠狠地模样。

    “行了。”老师摆了摆手，头一直低着，那只一直张开着撑着额头的手看着像是很费力的样子，总让人觉得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那只单薄的手上，“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什么名声的，早就毁了，就只是还看得起自己，还想着要诓骗过其他人陪自己讲虚假爱的笑话，我啊，还是做了那个自己最厌恶的人……”

    “不，老师，不是的，我……”周一凡本想要安慰那样一个看起来有些孤寡的老人，可是，自己又不知道该拿出什么适当的词才好，这样一个自诩独立不少书的人，眼下，看着就像是患了失语症一样，甚至，就跟完全没有一点可以让自己说出一个稍微恰当的知识储备一样，他有些绝望，再想到自己在觉得自己逐渐看清了之后依旧想要助纣为虐却又无能为力，甚至，都无法为自己的无能和懦弱承担一点后果的时候，看着那一摞摞架得很高的书，他觉得那就是一个莫大的笑话，在那一刻，他甚至有想要砸掉那个书架的冲动。

    “我的确就是有想过要剽窃别人的东西，这本来就是事实，应该被看不起……”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虽然看不到他脸色的反应，可是，她的声音，就像是从阴沟里透过层层的雾霭之后才渗出来的一样，“谈什么声誉，本就没有……我终于还是变成叫自己都厌弃的人……”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