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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话·上 至亲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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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二郎非常人,观音婢交汝,我心安也。如今时局动荡,望汝不改志向,日后必有作为也。”世民抿唇,敛眉说道:“实不相瞒,此次杨玄感之乱,枉杀无辜之多,牵连平民之众,世民已然心冷!”

    高士廉欲勉励之,然今戴罪之身,似乎已无说服之力,于是张了张口,终是无话。因为,他曾欲进取的心思,也早已随着紊乱的朝纲磨灭了。眼前的年轻人,又将如何度过这段迷惘期?眼底含着忧虑,高士廉入车,挥手告别众人。

    目送阿舅离去,观音婢泪雨涟涟,哭问:“阿舅将不得返京乎?”一语问得云阿嚎啕大哭。

    世民则拥紧观音婢,微微叹气。她九岁丧父,由舅父抚养,阿舅无异于父。如今妻舅贬黜岭南,她必定悲痛不已。新婚之年,本该是喜乐之年,而于他们,却如此艰难。他母亲离世,她舅氏贬外,命运仿若汪洋起伏,他们生活的小船仿佛片叶,飘摇浪中,随时倾覆。于是,他们相依为命,互相抚慰,成为彼此的依靠……

    大兴城远远抛在身后,仿佛一个小方块,将要消失于地平线上。高士廉极力张目,欲将城郭的模样记住,因他害怕此去之后,再无相见之日。却不承想,九年后他再度归来,大兴城巍峨依旧,却早已换了它的主人,此是后话。

    一场兵祸牵连无数,然亦有因“祸”得福者,如唐公李渊。虽不及宇文述等人封将入相,李渊一举领得十三郡军事,虽七岁袭国公,这次任命,绝对是他四十七年的人生履历中最为浓重的一笔。故新得信重的李渊领命即往弘化,甚至不曾回京。

    阿娘神灵请出家门这日,仍未等回阿耶。

    秀宁披着丧服走在廊上,望着方刚撤下白幡的院落,心中一阵哀凉。阿娘的离世,大概只有她及世民长痛于心,就连素日恭敬的婢妾,脸上已无紧绷的神色。毕竟,少了严苛的主母,于他们而言,并非坏事。廊下有三两奴婢闲聊,秀宁嘴角冷撇。

    “主母才走,又来新主母,嘻!”一人长叹,立时引人不满:“伊次媳耳,出了二郎院,是谁人主母邪?天煞星耳!”另一人连忙作嘘:“此乃大不敬之言,万勿再道!”那人坚持说道:“怕何?府内有议论,云长孙娘子命中带劫,乃不祥之人,其父舅皆遭难,才入国公府,主母殁了。府内有云,下一遭殃者,将是三郎。”“三郎?”一语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长孙娘子昔在阁时,与三郎有往来,主母欲聘为三郎妇,后不知何故,悦于二郎。尔等记否,二郎大婚之日,三郎独坐于房,未去观礼。”“怪道三郎清瘦不胜衣,原是害了相思病。”这时,一人惊道:“我常见阿岳去三郎院,岂非长孙娘子所遣?”人群一阵嘘声。

    秀宁听了大略,神情微敛,往殡堂而去。二郎妇正在询问除灵事宜,俨然一幅当家主母姿态,然而瘦小的身量在一众年长管事前,尤其怪异。见她来,唤了声“三姊”,秀宁略略颔首,径直往神主前叩头。

    此时,世民等人也披孝入来。长兄建成问询了几句,二郎妇对答之时,果见玄霸目光有情,秀宁面色冷肃。次日,奉母神主于家庙后,大兄携元吉离京,嘱她常来照拂,秀宁面上虽应下,心内却颇有微词。

    一晃天气转凉,暑热退去的大兴渐至清凉,却并未令人清爽几分。

    海内仍然起事不断,屡破不止,皇帝下诏为盗者籍没其家,诸县官由是各专威福、任性生杀,整个国家仿佛充斥着杀戮,也不知他们这些世家贵族的太平日子是否将要到头。身为两幼子之母,秀宁隐隐有些担忧。

    这日,秀宁携夫子归省。二郎仍然起居在中门处的倚庐,盖因每日粗茶淡饭,清瘦了不少,秀宁虽是心疼,然而对比大兄的冷漠,却也略感欣慰。

    “来时路上,又见数车罪人家属送往掖庭,其间不乏婴孺者。”秀宁探过玄霸,回庐时听柴绍与世民闲话。坐席饮了茶水,口感苦涩,于是放杯,不愿再饮。

    世民扶杖叹道:“圣人欲以酷法威慑天下,然若百姓能安居乐业,岂会作奸犯科耶?”柴绍颔了晗首。

    说话间,观音婢领人送来午食。她设案布菜时,秀宁粗略看了一眼,米粥熬了药草,蒸饼裹了果脯,虽是饭蔬之类,也能看出其中用心。秀宁取了蒸饼,细细咀嚼,俄而说道:“二郎得弟妇悉心照料,有劳了。”

    自从上回争执,秀宁对她益是冷淡,加之丧母之后,她更是少言寡语。忽然听她与语,观音婢先是诧异,转而答道:“侍奉郎君,妾之本分也。”“弟妇全心在二郎身,自是大好。”虽是褒奖,观音婢却听得怪异。

    尽管不信符命,可接连的变故不得不引人联想,尤其阿娘病故后,秀宁犹不心安。然而,她所忧之事,仍是来了。

    冬至那天,玄霸病故。

    由于早殤,葬仪相对冷清,只有几个亲族前来慰问。安葬玄霸后,秀宁去他寝屋清理遗物,留以念想。

    来到书房,案上遗留了笔墨纸砚,一如他生前,秀宁一一收好。展开一横卷,是一幅字画,落款于去岁冬至,只见亭中,女子凭栏而立,眉头轻蹙。秀宁仔细一看,其貌盖是二郎妇,秀宁曾知此事,只是为何其面污了一笔?对比其余笔迹,当是新添上去的。或许三郎生前已然放下?也好。然而细看,画作似已裁去一半……

    正自纳罕,“阿姊。”秀宁尚不及藏卷,世民早已望见,拿过一看,眸光一沉。“二郎……”世民眼眸一闪,转而叹道:“终究是我有愧三郎……”

    “非也……”秀宁将画卷付于烛炬。自从三郎患疾,二郎常暗责于心,以是殴打所致,“三郎生来体弱,加之母丧,一切……皆是命也。”

    秀宁说此话时,不知是安慰他,抑或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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