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环绕的辰星（4）

舒了一口气。

    “倒也不是死寂吧，一开始大家并没有什么异常，直到离开了绮蓝星出去探索的我回来之后...”

    “离开绮蓝星？”辰打断他的话，疑惑道：“如果你离开了这里，那在你回来之前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这颗星球上有自己的意识，我回来的时候她找上了我，并给我看了所有的事情经过。”寂灭道，随后眼神变得暗淡：“不过在那之后，它已经变得虚弱不堪了。”

    ……

    “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年落在地面，但昔日热闹的街道已经变得猩红，到处都被鲜血覆盖，尸体遍布了整条街道，他熟悉的、不熟悉的。

    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小冉...”

    但当他到达后，却站在门前不敢进去。

    他害怕了，害怕里面的人跟外面一样，他...没有办法去接受她的死亡。

    但是不进去的话，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咬咬牙，少年推开了大门，入眼的不是红色，这样就让少年松了一口气。

    然后往里走去，也没有血染当堂的景象，少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小冉，你在吗？”少年高喊道。

    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最后，少年来到房间，也就是这时，他害怕的东西，还是出现了。

    熟悉的床上躺着一位熟悉的身影，女孩静静的躺着，宛如沉沉的睡下。

    少年僵在门口，抬着的手久久不能放下，直到脸上开始痒痒的——是泪从脸上滑下。

    “小冉！”

    少年快速跑上前，但被门槛绊倒，他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到了床边，看到床上的女孩。

    女孩脸上没有任何伤痕，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已经积灰了，她难得的抹了胭脂，因为那点腮红在苍白的脸上清晰无比。

    “不...小冉...

    醒醒，看看哥哥。”少年握住女孩的小手，如果是往常，女孩会笑着说哥哥的手好大，但现在少年没有得到回应，得到的只有手上传来的冰冷的触感和女孩一动不动的样子。

    “不会的...不会的...”少年握着女孩手，他低下的头吹着热气，想要将女孩的手捂暖，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最后滴在了地上。

    城主...

    “对，城主！”少年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将女孩抱在怀里，然后带着女孩出了房门。

    也就在他离开的一瞬间，地面升起一道倩影。

    女子的身形逐渐凝实，她回顾空荡荡的房间，呢喃道：“明明刚刚感觉到有活人的气息，怎么没看到人呢？”

    说着，女子将鼻子挺起，嗅了嗅。

    “找到了！”

    女子脸上一喜，转身走出了房间。

    ……

    “就在前面！”少女的速度愈发加快，怀中少女静静的依偎着他的胸口，闭着的双眼就像是睡着了，很安稳。

    一座并不辉煌的房子出现在面前，如果不是坐落在城的中央，都很难发现这是一座城的城主的房子。

    少年拍了拍大门，又喊了几声，但终究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一个他不愿意接受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

    最终他推开了大门，跟他推开自己的房门不一样，入眼皆是红色与——横竖躺着的城主府的人。

    越过这些尸体，他朝着城主府深处跑去，来到了宽广的大堂，印象中作为城主的男子正坐在他的位置上，高昂的头颅落在了一旁，虽然他的身体依旧挺直。

    “连城主也...”少年咽了口口水，然后看着怀里的女孩，失落的转身离开。

    也就是这个转身，他看到了到现在看到的第一个活人——一个女子。

    “呼，果然是个活人。”女子庆幸的呼了口气。

    “你是？”少年疑惑道，他在城里也算是有名，他认识全城的人，也见过他们的肖像，但是...面前的女子从没有出现在人口普查表里。

    “咳咳，你们给我取的名字是绮蓝，嗯……也就是你们说的绮蓝星。”女子道。

    “绮蓝星？”少年惊讶道：“你是说你是绮蓝星？”

    “嗯哼。”女子摆出一副‘快来崇拜我吧’的样子，不过下一秒她就剧烈咳嗽起来，女子捂住嘴，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你...你没事吧？”少年上前想搀扶女子，但现在他根本腾不出手。

    女子摆了摆手，道：“啊...老毛病了。”她另一只手的手掌上染着鲜血，嘴角还残留着没有擦干眼泪的血迹。

    “先跟我来吧，我来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女子深吸一口，道：“一切都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

    不多时，少年已经完全消化了面前自称绮蓝的女子的话。

    他不可置信的说道：“如果一切都是那两位造成的...为什么？”

    “你们人类不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绮蓝道：“那两个生物不过是幻化成了你们人类的样子，却直接获得了你们全部的信任。

    甚至还将他们所带来的东西奉为稀世珍宝。”

    “那其他地方呢？他们也？”少年问道。

    绮蓝摇了摇头：“作为这颗星球的具象化，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整个星球里已经没有任何活物存在了。”

    “怎么可能...”

    “虽然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绮蓝耸了耸肩：“所以，你，毫无疑问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生物了。”

    少年道：“那么，你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说明一切还有救？”

    “很遗憾，并不。”绮蓝摇了摇头：“我这次出现只是想最后看看自己孕育的孩子留下的一切，出现在你面前也只是想要看看我的孩子最后一眼。”

    绮蓝看着少年的眼神，像一位老母亲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儿子一样：“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过不了百年，我就会整个的崩溃，而在此之前，我可以送你离开，前往其他世界。”

    “不了。”少年不假思索的说道，他微微抬头看向那依旧闪耀的太阳：“与其前往陌生的地方，与陌生的人一起生活，还不如随着大家，随着你们一起消失。

    而且，我无法留她在这里。”

    少年看着怀中女孩，眼神逐渐温柔。

    “……随便你吧。”绮蓝转身，道：“反正已经见到了，那么我就回去吧，我...还挺喜欢你们的。”

    绮蓝转身离去，落下了一滴清澈无比的泪水。

    她的身影逐渐远去，明明是一副青春靓丽的少女模样，却展现着迟暮老人的样子。

    “请等一下！”少年开口挽留。

    绮蓝回过头，两双眼睛下蕴含着滴落的泪水，她看着少年。

    “许浩，这是我的名字！”少年喊道。

    绮蓝愣着，最终笑道：“嗯，许浩，谢谢你！”

    绮蓝的身影化作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最后，消失在原地。

    ……

    “绮蓝...”辰呢喃着这个名字，道：“那么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了多久？”

    “不多，已有九十九年。”寂灭，不，应该说，许浩，他表现出很轻松的说道。

    “九十九年...那么今年就是最后一年了？”辰道。

    “嗯，今年也即将接近了尾声，一个月之后，我会跟着这个世界，跟着绮蓝，消失。”许浩想要为自己倒上一杯酒，但酒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他从一旁随手拿起新的酒壶，又好像嫌酒杯喝的不舒服，直接对着酒壶仰头喝下。

    “……你甘心吗？”辰道。

    “……”许浩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咽下入喉的酒。

    辰也没说话，他就看着许浩喝酒，等着他回答。

    滴答、滴答...

    许浩额前的头发遮挡了他的双眼，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两行泪划过脸，滴落到地面。

    “呼——”长呼一口气，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

    辰走远了，没有回头和停留，离开了这座城。

    只留下许浩。

    不多时，许浩看向辰离开的方向，那句话被喝下去的酒给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