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死亡

    精灵坐在一截木桩上，两条腿间不留一丝缝隙。在她的面前，是躺在担架上的受伤近卫。由于头盔的保护，敌人没能劈开他的脑袋，却划过了他的脸。一道深深的痕迹从他的左眼框上方一直延伸到左唇角，不用说，一只眼睛保不住了。

    不过眼睛的问题在此时还是次要的，关键在于他的性命。医生此时已经解开了他头上的纱布，正在给他重新清理伤口。

    糟透了，因为伤口不仅没有聚合，反而开始恶化。这道狰狞的伤口上满是药剂的痕迹以及脓液，使得这位士兵如今已经陷入了高烧和昏迷。精灵觉得，他的大脑可能都被感染到了。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而言，没救了。

    “你们应该早点通知我的，事到如今，我也没太好的办法。”精灵微微闭着眼睛，手里握着一块透明的晶石。这块晶石逐渐开始染上了绿意，仿佛一块翠色的水晶。

    其实精灵一旦可以自己起身走路，士兵们就开始询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了。毕竟，精灵能够迅速恢复，给了他们不少希望。

    不过，这还是晚了，真的要救他，当精灵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得把他送来。

    “那野蛮人的武器肯定不干净。”其他近卫围在一旁，在表面上却显得不是非常伤感，“除非是打恶魔，当场阵亡的其实不多，这也是常事了。”

    精灵能够感觉得到，尽管他们尽量显得洒脱，但心底的悲伤还是流露了出来，尤其是在精灵放开感知的时刻。她想要像给自己杀毒一样给伤员杀毒，却发现这很难做到。

    因为对于精灵而言，外界的一切都是异物。

    精灵已经在晶石内存了不少能量了，以至于这块晶石都有些微微发光。不过，这块晶石不是什么救命稻草，如果这就输入这些能量，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他回光返照，而不是使伤势好转。

    她有些犹豫。

    “妈妈……”昏迷中的男人发出了轻轻的呢喃。

    周围的近卫没有说话，只是都低着头。

    “那，你们一般还有什么办法吗？”精灵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只有给予他永恒的宁静。”跪在他旁边的一个士兵回了话。他让医生离开，拔出了一把匕首。

    但精灵注意到，他的手都在颤抖。

    “不，别这样。”精灵制止了他，决定最后试一试。她左手抚在伤员额头，右手握着晶石，闭上了眼睛，把存满了的晶石内所有能量一次性输入了他体内。这种操作也只有精灵能做了，因为缺乏引导的晶石内能量只能以一种缓慢的流速自然流出。这种能量不算太多，但过快地调动它们让精灵感到一阵阵晕眩。

    她晃了晃，坚持住了。

    伤员睁开了完好的右眼，看到了精灵，也看到了跪在他面前的男人。他的面色迅速好转，眼睛中都仿佛在闪着光。

    周围的人都没说话，仿佛在等着什么。精灵闭着双眼，尽可能地引导着更多的能量。

    “谢谢。”伤员也看出了精灵现在无法分心。他又看向旁边的男人，“真好，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了。”

    “你会好起来的，有希尔女士在呢，别担心。”

    “别做梦了，哥哥。我知道，我快死了。”他伸手拽住了身边男人的领口，力气突然大了起来，“但这没关系，我从没感觉这么好过。”

    他用力拉低了兄弟的身体：“把我的遗书交给母亲，记得去领那份证明，那是我应得的。”

    “够了，不会有什么证明，你会好起来的。”

    “答应我，你要亲手去领，不要让别人送。”

    “我再说一遍，不会有那份证明。你看你，已经好起来了，别胡说八道……”

    “接受这一切吧，哥。我能感觉得到。”伤员情绪显得很激动，脸上的伤又开始流血，“答应我，你得亲手，你得亲手，把所有的一切都带回去。”

    “……我答应你。”

    “你发誓。”

    “我发誓。”

    伤员松开了手，对着精灵，狰狞的脸上挂上了笑容：“还是要感谢希尔女士。”

    精灵睁开了眼，因为她感觉到一阵无形的风。

    她放下了左手，叹了口气，拂过了伤员没有闭上的眼睛。

    跪着的男人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精灵点了点头：“谢谢。”

    “不要再说这两个字了，我什么也没能改变。”精灵紧紧握着那枚透明的晶石，指尖发白。

    “下次早点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