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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九章 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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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侍郎?”

    王显急喝一声,连忙拉了他一把,“广平王殿下生死未卜,还要你施以援手……”

    意思皇帝是关心则乱,才导致口不择言。

    见他愣着不动,皇帝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就像两把刀:“救不醒他,朕砍了你……”

    呵呵?

    朝野相传,元恪生性凉薄,翻脸无情。自己一直有些不以为然,今日才见识到了。

    一时间,他心若死灰,怅然若失,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竟连声“遵命”都懒的称呼,就随着王显去了榻前。

    此举堪称无礼致极,元恪只觉牙根发痒,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狂骂逆臣。

    有其君必有其臣,李承志同样如此:救人,就你这种六亲不认的鸟样,爷爷救你个毛?

    嗯,六亲不认?

    看着榻上那张与元恪足有七分相像,同样俊美,且丰润不少的脸,李承志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突然之间,元恪竟如此顾念兄弟之情了,竟连自身安危都不顾,非要派护卫清泉宫的虎贲去救元怀?

    此时更是如死了亲儿子一样,声如泪下?

    那你又为何因猜忌而迫害于他,将元怀全家禁于宫中达数年之久?

    皇帝是被气糊涂了,还是被吓糊涂了,就跟精神分裂一样?就如对待自己:早间时都还肝胆相照,亲如兄弟。这才刚刚入夜,就如仇人?

    感觉像是自己伤了他的兄弟,杀了他的子侄一样?

    诡异的感觉像潮水一般袭来,一浪强过一浪,愈发使李承志激荡不安,心神难宁。

    “李侍郎?”

    徐謇一声轻唤,将他拉回了现实。

    “医令请讲!”

    徐謇低声道:“广平王殿下中的是竹箭,就如那日李侍郎一般,箭上有毒,应是野葛。但好在毒性要弱许多。且中箭不深,只擦伤了皮肉……殿下应是惊惧过甚,再加些许毒性,故而昏迷不醒……”

    意思就是无性命之忧?

    那元恪急个鸟毛,就跟死了亲儿子一样?

    心中大骂,李承志又有些不解:元怀为何中的是竹箭?

    宫人都已经做乱了,难道还寻不到几把铁器?

    正准备问一声,就跟鬼似的,身后冒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李承志,你莫非耳聋,朕让你即刻救醒他……不然朕砍了你……”

    就像汽油桶里扔了一根擦着的火柴,李承志心里“腾”的冒出一股怒火:元恪,我干你大爷,爷爷欠你的?

    好,不就是将元怀救醒么?

    我救!

    李承志连头都未回,紧紧的咬着牙,迸出了一个字:“针!”

    “快快……银针……”

    王显连声呼喝,又急声问道,“如何施针?”

    一抹戾色自李承志的眼中一闪而逝:“百会、前后左右四神聪、人中、左右合谷、关内等十穴同时进针,直刺入穴两到三分,提针……”

    这一招在针谱中叫悬门吊命,意思是病人一只脚已踏入了鬼门关,但用此针,可悬命与一线,令其交待遗言,达到类似回光返照的效果。

    成技于何代已不可考,但后世中医急救时都还在用这一招……

    李承志不学有术,且医枝精湛的印象早刻到了徐謇的骨子里。问都没问会不会有效果,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当即就喝令着徒弟施起了针来。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对王显、徐謇而言,施几针比吃饭还要轻松。

    都没出十息,元怀的头顶、人中,及左右手上就扎上了明显显的银针。

    就如立杆见影,只是稍稍的捻提了三两下,元怀的嗓子里就传出了“赫赫”的痰鸣声。

    “醒了?”

    徐謇与王显等人又惊又奇,下意识的就要夸赞一声。话都到了嘴边,又听耳边“咯吱”一阵,竟是刘腾推着轮椅,将皇帝推到了榻边。

    “唔”的一声,元怀本能的睁开了眼睛。

    一个人影凑在不足眼前一尺之处,身如柴毁骨立,面若鸡骨支床。双眼赤红,形同嗜血的野兽……

    就如白日里见了鬼,元怀脸色一白,浑身一颤。当看清是元恪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皇……皇兄……”

    就如看到了杀父仇人,元恪双眼如刀:“是谁?”

    原来你救醒他,就为了问这一句?

    李承志暗自腹诽,又听元怀吼道:“是四兄,是四皇兄……”

    “元宣仁(元怿)?”

    “你怎知道是他?”

    “贼人手持四兄的亲笔书信,欲诱我谋逆,弟宁死不从,才招来杀身之祸……”

    元怀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纸团,上面还染着血迹。应是情急之下从一张整纸上撕下来的,展开后也才半指宽,一指长。上面只有十来个字:元恪无道,兄可代之,望弟助我……

    李承志就侍在皇帝一侧,心里不由的一跳:这字迹,好像就是元怿所书……

    真是元怿?

    “胡言乱语……”

    元恪将纸条一把抢过,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你久居宫中,无权无势,你何以助他?”

    “弟一无所长,元怿自不需我襄助。故而他遣人持书,只为逼我守口如瓶,因弟不从,才致贼人杀人灭口……”

    元怀突的住了嘴,好似惊骇至极,双腿抖个不停,“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三月前,他来别馆寻弟饮宴,喝的酩酊大醉之时,说了一句戏言:孤之子即为太子,届时,孤既为太上皇……”

    元怿的儿子即将成为太子?

    不会说的是皇帝留的遗诏吧。担心胡允华生的是女儿,故而欲承元怿之子为嗣?

    嗯,不对……元怀说的是三个月前,而不是十天前?

    那时胡允华已然有孕,并被王显断为男胎,皇帝正满心欢喜的准备着立储之事。

    胡允华怀的是皇帝的儿子,和元怿有毛的关系?

    除非……

    李承志的心中冒出了一丝念头,直觉荒唐无比:这可是皇宫之中,都有人能给元恪戴上绿帽子?

    下意识的觉的绝不可能,但依旧骇的他头皮发麻。

    猝然回头,皇帝就跟冻住了一样,分明也是这般猜想。

    元恪的声音冰寒入骨:“三月前?”

    元怀的头重重的往地上一磕,砸的石砖“咚咚”直响:“弟敢有半句妄言,愿受凌之刑……因太过骇人听闻,弟便当他是酒后的疯话。直至方才贼人猝然发难,弟方知元怿貌似忠良,实则狼心狗肺,竟真的做下了这等猪狗不如之事……”

    “胡允华?”

    元恪吼了一句,嗓子里仿佛被东西塞住了一样,两腮左右一鼓,“噗”的一声,竟喷出了一股血水。

    刘腾吓的手足无措,不知该捂住皇帝的嘴,还是帮他接住喷出来的血。嘴里不停的哭喊着“陛下……陛下……”

    徐謇与王显骇的脸色剧变,慌乱的提过药箱翻腾着。

    就只李承志,宛如石化。呆呆的看着元恪喷在他胸前的那口血水,一动不动。

    血水黑中带紫,且还带着如同被嚼碎了的碎块……

    “滚开……”

    元恪一把推开准备给他灌药的王显,就如疯了一样,仰天狂笑起来。

    笑着笑着,两行浊泪滚落而下:“元怿……胡允华?哈哈哈哈哈……朕心心念念的太子,竟然是个野种?老天,你待我何其不公,朕到底造了什么孽?”

    悲哀莫过于心死,就如此时的元恪!

    刘腾、王显等人被吓的六神无主:今夜会不会有再有惊变暂且不知,但皇帝显然急怒攻心,已是病上加病,伤上加伤,怕是时日无多。

    这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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